那個死掉的獵人#15 - WOW

決定離開時光之穴前，我拜託了克羅米。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再多看看自己原本的樣子幾眼。不知不覺間，
我醒來都已經快兩年，慢慢習慣在塔納利斯外海，每每有機會瞥見的水
中倒影是這般殘破的樣子。

我想起還在喪鐘鎮，有些女的醒來就慘叫的花容失色，她們明明沒有這
樣大的嗓門，卻可以哭的如喪考妣，還一路哭到布瑞爾。我現在懂了，
應該沒有一個女性生物能夠接受自己醒來完全變樣──還是往壞的方面。

真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我連上輩子自己是否是一個在乎容色的
人也不復記憶。

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斯坦索姆的護城河岸。克羅米要我待在這，直到我可
以離開為止。

小火靈歪著頭看我，我想她應該很難理解為什麼她的主人到了這裡忽然
變的很有肉還沒有破破爛爛的。不過野生動物的直覺很清楚我只是外觀
改變了，她看看我之後還是乖乖的趴在我身旁。

我盯著水中的自己，回想他看著我驚喜又不可置信的樣子。嗯，這還原
力很高啊，我像是從沒有死過一樣，連關節都沒有破損。

躲在時空裂隙等待他們結束那場時光冒險時，我不知道為什麼偽裝會讓
我回到原本人類時候的樣子，我問克羅米，他一開始還是那句話。

「跟妳說了，那是吾王的惡趣味…」克羅米看著裂隙外的五個人打敗了
恆龍使，掏出一本老舊的筆記本抄寫。時間觀察者指引著其他四人繼續
往前，看著魔將與阿薩斯對話。

「坦白說…不只是今天，每一次妳有機會披上偽裝，妳都會變回妳原本
人類時候的樣子。」

這不就表示可能很多時候，我有機會遇到其他的認識我的人嗎？我心想
，克羅米像是聽到了一樣點點頭。

「沒錯，但不知道跟妳是後來復活的被遺忘者有沒有關聯。以前我們的
偽裝魔法施放在部落身上的時候沒有這種被認出的問題。」

他闔上筆記本，「當然啦，這樣做對比說不太過去，因為部落的人總是
跟部落的人行動，就算魔法讓他回到當時活著的樣子，其他部落的種族
也不會因此覺得有異。」

「偏偏妳是替我們工作，這次，又好死不死遇到了生前最熟悉的人。」

我嘆氣，因為我知道為什麼克羅米會嘆氣了。

「…波森。謹代替吾王向妳道歉。」

「噢，不需要…」雖說是什麼龍王的惡趣味，但這終究是有可能碰上的
事…吧。

斯坦索姆週邊開始下雨，這裏不管有沒有冒險者進入，一天之內都會不
斷的重演著那個屠城的悲劇。

那些過去的幻影不斷重複上演著多年前的生活，每天都是一次生死的輪
迴，我往回走，走向遠方的旅館，很多斯坦索姆的主要人士都待在那裏
，我一路上了二樓，看見了帕米拉。

這些幻影在沒有外力介入的當下並不會看見我，關於帕米拉的故事，我
聽克羅米講過很多次，在冬泉谷待著的那兩個月，我也見過她的表姊。
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樣子，多年前的她還不知道有大事要發生
了。

她總是央求冒險者替她尋找的娃娃還好好的安放在她身旁的床上，她永
遠不會知道，多年後的自己讓多少冒險者為了她流淚。

這或許就是有價值的死亡吧。知道她的人都永誌於心。使她不被遺忘。

克羅米或許也因為她的故事，在那個人面前這樣安排了我的死法。那個
人還在外頭徘徊著，安杜姆被他煩的要命，今天克羅米跟我要了披風，
讓我待在這裏不要出去走動。

等到克羅米進來跟我說我可以出去了，我看見他，低沉的輓歌聲在偌大
的洞穴中迴盪。他身邊的其他三個冒險者並不認識我，也禮貌性的陪同
他默哀。

人類啊人類…我啞然失笑。可是我說過了，這樣也好。這樣非常好。

遠遠看著他結束了追悼我的儀式，四個人被四隻龍載送離開，我緩步走
向那個蔻可‧波森的衣冠塚。

落款了我的名字外，還寫了立墳者的他的名字。我蹲下來，輕輕的碰了
自己的墓碑。

紀念我心目中最懂得毒藥的獵人－毒貓蔻可。

我起身就走。走著走著，開始拔腿狂奔。

毒貓永遠躺在那，不會再有人這樣叫我。不會再有被這麼稱呼的人──
再也不會。

幾天後我也離開時光之穴，克羅米前來送行。

「去吧波森…但願往後的旅途…還能為妳帶來平靜與喜樂。期待重逢的
彼日。」他彷彿意有所指，卻不再多說。

「感謝你過去這些日子的幫助與教導，克羅米閣下。」我握握他地精模
樣的小手。

踏上這片迷霧籠罩的土地後，我才明白他那時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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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牽著吧。不要弄丟了才好。
▄▄▄▄▄▄▄▄▄▄▄▄▄▄▄▄▄▄ 把我綑綁住吧。將我安全存放。
▄▄▄▄▄▄▄▄▄▄▄▄▄▄▄▄▄▄ 把我與你縫在一起吧。將我隨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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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綑綁／岩井俊二▄▄▄▄▄▄▄把我吃掉吧。讓我從此在你的身體裡，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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