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判它有罪，心智門檻是唯一敗筆？《Th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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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toriCute (Lovelive!) 看板: C_Chat
標題: [閒聊] 世界判它有罪，心智門檻是唯一敗筆？《Th
時間: Mon Jun 29 13:26:33 2020

有從事編劇的朋友推薦的最後生還者2好評的評論

提供一個不同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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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判它有罪，心智門檻是唯一敗筆？《The Last of Us Part II》(客席筆者)

https://medium.com/@YumagureHK/e80f483ec167

還記得首次聽到《The Last of Us Part II 》 劇透時，我和大多數人都抱相同感受，深
覺左翼那種對文化矯枉過正無孔不入的滲透討厭之極。Joel 在Part I 中的表現以及和
Ellie 的互動，令當時年僅十五的我深爲所動，不曉得與坊間欣賞的是否相同，我更佩服
該遊戲於人性的探討和表達。在描繪Joel 時令玩家理解曾經爲父的他為何放棄人類，而
選擇了Ellie ，不但只依靠大家對角色的情愫維持熱度。簡單而言，即使你不喜歡Joel
亦只能爲此作拍手稱好，如此細膩的刻畫實是一種匠心，亦只有經歷和學識才能造就。

《The Last of Us》如果說是電影式的遊戲，那麼就更要欣賞它在劇本以外對環境的渲染
。正如電影是用鏡頭作為語言一樣，其中演員的小動作以及運鏡，往往蘊涵不少弦外之音
，令整部作品更上層樓。抱着對這一切的記憶，我深知單憑劇本就對Part II 判下死刑是
不足夠的，正如女人面對情郎出軌必需親眼目睹一樣，原因不是不明白背叛的可能，而是
要刻骨銘心、用雙眼記下，好等往後可以清楚明瞭地恨上一輩子，女人負不起不明不白就
毀了至愛的機率。所以我掏出荷包，以港幣正價電子支付形式，用468元賄賂了PSN看更，
決心在這所左翼BDSM的情趣酒店買個快意恩仇。不過奇怪的是，如果各位容許我以此繼續
比喻，女人不沒有捉奸在床，在男友推坑之下也不知不覺迷上了BDSM，驚覺快感的實，和
酒店具左翼元素的虛。原來《The Last of Us Part II 》爲自己提供了遍離正道的一場
魚水之歡，女人沒有愛上左翼，腦袋亦沒有膠化，不過正如《色戒》所言，到女人心理的
路通過陰道。步出酒店後，女人祇覺天涼好過秋。

或許由於早被劇透，更是毫無期望，我對《The Last of Us Part II 》中角色的遭遇由
始至終抱超然態度觀看。Joel 死了就死了，Abby 走了也就走了，我就看看你Neil 如何
說服我角色爲劇情服務，現在的我，卻覺得他的安排其實是合理的──只有Joel 的死亡
才能將Ellie 帶上一場「動機足夠強烈的」復仇之旅。眾所周知Eliie 和Joel 的關係如
同父女，但更爲重要，是只有他倆的關係是生死與共，甚至牽涉無數人的命運，是一個無
數血淚交疊而成的命運共同體，其實更深層而言，兩人的關係更牽扯到自身的存在意義和
救贖，家母與我二十年來的關係也沒那麼復雜，所以其實Joel 的死亡對故事的推進意義
重大，並非無價值，畢竟此作主題開宗名義是要探討復仇，恨意從頭就植入是合理的，正
如所謂庫伯勒-羅絲模型，悲憤和反抗是復仇的第一階段，亦好像電影《復仇勇者》一樣
，兒子也是剛出場不久就遇害，編劇於是可以游刃有餘地討論復仇對人的心理影響，若然
在中段發生，恐怕就太遲了。

不少人投訴這種震撼放在開首太過份，這樣安排卻非單純嘩眾取寵。在終幕，Ellie 回想
起當年責備Joel 之後兩人嘗試和好如初，父親欺騙自己，說自己的免疫力對世人無濟於
事，加上一路上因爲自己犧牲的人多不勝數，Ellie 是恨Joel 剝奪了自己的意義和使命
，但她同時亦爲Joel 對自己的愛，一種甘願謀殺了全世界只為女兒的愛而動容。受到老
人Seth 欺負，Joel 爲自己出頭，卻因意氣而是非不分地，借機把恨意發洩在Joel 身上
，她感到內疚，在Joel 死前的一晚她希望可以重新開始，何奈轉眼就從此陰陽永隔、只
能回頭下望人寰處。這裏在結尾塑造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爲劇情添上了
一份無奈和惋惜，若在《北非諜影》中they had Paris，Joel 與Ellie 是could have
had Jackson。這麼Joel 突如其來的死就爲劇情和兩人的關係帶來前所未有的深度，亦令
人對命運的無常有更深體驗。畢竟在末世中，死亡於人就如莎劇《馬克白》中所言，在一
個又一個明天中對人躡足前進，總有一天輪上你。編劇選擇在這個骨節眼上安排死亡，其
實是將死亡這個不可改變的事實價值最大化，一來令玩家永遠都爲這段情追憶惋惜，二來
對主題亦開門見山做到提綱挈領。那種種穿插在故事中的安排和回憶很難令人相信是種爲
死而死、惡意無情的寫作手法，若然絕情是不會給上這般的戲碼。

我們應記住鏡頭是電影的語言，往往無聲勝有聲，這一切一切都沒有靠對白寫出來，更多
是以演員和鏡頭展示，這個原理亦適用於結局中Ellie 放生Abby 的決定。由於我是用生
還者難度通關，整個遊玩長度長達30小時，感覺就像看了4小時的《阿拉伯勞倫斯》，那
種沉浸足以令人覺得和戲中人渡過了一生，所以我在整個復仇中感覺經歷了千難萬障，令
我感受到角色復仇時物理和情感上的體力透支，更勿論途中的犧牲。當Ellie 剪去長髮，
再次踏上旅途時，她明顯已經衰老不少，我作為玩家亦深有同感，殺Abby 與其說是爲了
滿足殺欲，更多是爲了Tommy 的要求和對Joel 的愛作個交代，畢竟她已經成家立室，正
如《教父》中Michael 在第二集和第三集之間家庭安定下來也改變很大一樣，人到中年很
忌風中回顧。從她徐徐從柱上放下Abby ，君子十足地脅逼對方和自己決一死戰中，已可
以看出她已經幾乎放下情感執念，只是理性上對復仇尚有爭扎，亦即是復仇中最後的階段
──接受，接受的不是可以逃之夭夭的Abby ，而是殺死一個隨時用手指尾也能終結，而
且毫無戰意，不當你是一回事，宛如失憶的活死人根本滿足不了自己，亦填補不了失去
Joel 的空虛。相信不少人看過魯迅《風箏》的故事，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以上不是推測，全是遊戲以鏡頭無聲傳遞給玩家的信息。其次就例如：正當Ellie 快要殺
死Abby 時，Ellie 被咬斷手指後物理痛楚勾起的切膚之痛，畫面回憶起Joel 彈奏結他時
父親的柔情，玩家是可以感受到再多的復仇都不能把Joel 帶回人間，亦覺得Abby 相對
Joel 只是一粒微塵，若然認為她的死可以滿足任何東西，未免太看輕Joel 的價值。而且
劇情有表示Abby 可能已經被咬。於是Ellie 才作出了令不少人吃驚的決定，原因不是出
於大愛包容，因為她從來沒愛過Abby ，亦沒愛過人類，一兩小時前還殺了整個黑幫集團
。她的決定是出於對Joel的私愛，從來都是私人、自私、無關道德的，置身一片江闊雲低
的她，發現一開始自己已經輸了，整件事其實是江湖。令我聯想起美劇《Breaking Bad》
結局的一幕，Jessie 沒有殺Walter ，動機不是已經原諒對方或捨不得，而是因為已經經
歷太多，失去了太多，奪取一條可憐蟲的性命經已沒有分別，一切已經Beyond
Desolation。(大家可以感受下《The Last of Us Part II 》片尾曲〈beyond
desolation〉，中文意譯是超越虛無)

正正是由於此情可待成追憶，玩家亦對Joel 的思念無法自拔，劇情從中段起便須控制
Abby 的決定才顯得那麼強人所難。然而，這對整個劇情發展是必不可少，因爲這才能解
釋她爲何殺害前者，後來又兩次放過了Ellie ，甚至到最後毫無戰意的表現，這連串行爲
又提供了故事所需的轉折和時間，好以完整呈現上述Ellie 的心路歷程及其對Joel 的感
情。控制Abby 的過程中，並沒有、亦無須同情她，頂多是對其動機有充分理解：父親希
望拯救世人卻遭到Joel 殺害，對其復仇的執著偏偏不經意斷送與情人Owen 的關係。懷有
Owen 骨肉的現任女友與她的對話十分重要，Mel 不止一次表達對Abby 殘忍殺害Joel 的
手法反感，亦對其多年來在復仇心影響下的行為不齒，往後更直斥對方是「A piece of
shit」，Mel 本來是要和Owen 前往聖塔巴巴拉重新生活的，亦因為Owen 壓倦了西雅圖的
腥風血雨，一次行動中良心所使背叛了組織而被追殺。Abby 出發尋找Owen 途中卻差點遇
害，幸得同樣背叛了敵方組織的兩名亞裔小孩相助，她把二人帶到Owen 處。此前Mel 對
Abby 在自己和男友之間還算是忍讓緘口的，但當Abby 好像以一副拯救了小孩以重討
Owen 歡心，甚至想要一起前往聖塔巴巴拉的形象出現時，Mel 才 Let it all out。在她
的角度，Abby 就是一個人渣，之前幫助她復仇是因為同一陣營，但若然偏繼續要介入自
己的生活，「帶壞」自己的愛人是可怒也 ，俗語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原來Mel 一切
善舉良意都是虛假。 不知各位有沒有經歷過這種體驗，一直真心相待的人原來如斯鄙視
自己，卻恨錯難返，又深覺自己並沒有那麼壞。這裡，我認為玩家是不必同情Abby 的所
謂委屈，但她這種心理是人之常情，顯示了她對友情的珍重。此際，她所救的小孩安慰她
，說她並沒那麼壞，這刻可說是種下救贖自己的一念，亦爲之後與Ellie 的瓜葛埋下了伏
筆。

在Ellie 殺了Owen 和Mel 其後，Abby 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立馬出發殺死了
Jessie 和想當然地槍殺了Tommy ，連對有身孕的Dina 也要下殺手時(她也沒想要大愛包
容放過Dina ，Ellie 告知她身孕一事後還說了聲Good)，安慰過自己的小孩出面制止，這
剎那她選擇給予自己別再重蹈覆轍的機會，宛如父母想要保存自己在子女心中的形象，也
爲了保留自己僅存的一個朋友。於是，她最後才決定以兩命換「兩命」的籌碼在這個人血
賭場cash in走人，因為enough is enough。Ellie 和Abby 兩者間的爭鬥中，我秉持
Ellie 、Ellie ，永遠支持你的態度，畢竟親疏有別，不過我同樣認為Abby 的存在不僅
立體，且在Ellie 的復仇路上有所謂「關鍵一席」，因為只有解釋她的損失和犧牲，包括
其在劇院事件後被黑幫抓去折磨了幾年，被感染綁在灘頭等死的經過，才能令人了解她了
無生意快要循入空門的心境，玩家再在這接下去見證Ellie 爲這段情仇落幕。總體而言，
Abby 整個人物的塑造其實都是以服務Ellie 的復仇爲任，而Ellie 的恨本身不但帶領玩
家探討復仇這個主題，亦襯出她和Joel之間的情，所以每個角色的際遇其實都是環環相扣
的，正如恨愛從來就是一體兩面。

當然一千個人可以有一千個解讀方法，但根據劇本配上電影語言，《The Last of Us
Part II 》並非一部道德勒索玩家的遊戲，很多時裏頭的所謂「左翼元素」其實是合情合
理。例如Ellie 同性戀傾向在首集已有提及，她和Dinna 的互動亦非噁心不堪，感到冒犯
可能是基於坊間對劇透的臆測和工作室不洽當的回應，但抽去任何政治元素去看待，只是
一對平凡戀人的行為。而Abby 的身型亦合乎末世中的設定，軍事組織中接受體能訓練再
合理不過。至於流傳Ellie 和Jessie 交談的「不喜歡亞洲人」截圖令遊戲反而有種族歧
視之嫌，其實被大眾有所誤會，當時圖書館中的「語境是」Jessie 當然知Ellie 是同性
戀的前題下，開Ellie 一個玩笑，Ellie聽後順接下去，但其意是：噢，一定是這樣了，
一定是我不喜歡亞洲人才不喜歡你。實情是雙方都認知Ellie 性向不喜歡男人，這種承認
在修辭上卻是一種誇張否認。

撇開劇情，也該稍爲稱讚遊戲的可玩性。個人而言很推介生還者難度，敵人AI視力智力皆
高於常人，要生存講求急智和慎重，才可避免作為生還者有《Call of Duty》乩童附身的
可笑。這集加入了閃避、俯臥和跳躍，大大中和了純射擊元素，也豐富了戰鬥，再加上此
難度提供的彈藥就十分稀少，很多時着重走位和膽大心小的肉博出擊。靈活多樣的殺敵動
畫，令人更感受到埋身殺戮的刺激及生存的殘酷，感覺十足war game。在每場戰鬥結束則
是劇情的展開，梅花間竹，緩解戰鬥的疲勞，戰鬥也錯開人類和喪屍的，保持新鮮感，也
因應轉換場景玩家需要改變策略，偶爾的追逐戰亦令玩家過上一鋪癮，若然累了，還有用
盡PS4機能表現的景色相伴。

然而賞識本作並不代表快樂，編劇早有說明玩家不會享受此作，他會用engaging來形容，
因為這不是款宣揚正能量的作品，其主題「The last of us」和「復仇」亦提醒我們沒有
令人feel good的結局，正如進戲院看《舒特拉的名單》要有看沉重電影的準備，我希望
遊戲界有這個氣量和雅節去欣賞下一部偏離主道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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