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 WOW

「末日近了。」身穿紅色長袍的狂熱教徒佔領了達拉然的各個角落，而顯然他們已經吸收
了不少的支持者。走出卡薩斯平台遇到的第一群人竟然是腦子不正常的異教徒，未免有點
掃興，但放眼望去城內的空氣中瀰漫著令人戰慄的壓抑，不難理解為何他們能如此猖獗。

我望向天空高掛的阿古斯，那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迫近與窒息感，充滿著暗綠色
火焰與惡魔的廢墟，會不會是我們的末日，沒有人不曉得。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裡絕對不
是不是地獄，從來就不是，那裏曾經是某個種族的故鄉。

末日預言者面前聚集了一小群達拉然民眾，井然有序地圍坐在地上，聽著他口沫橫飛地宣
揚著奇怪的理論，試圖把已經水深火熱的市民弄得更加恐慌。我的視線迅速的忽略了他們
，望向角落不遠處熟悉的德萊妮，她身影輕巧的倚靠在牆壁上，蜷曲的犄角抵著門牌，手
指漫不經心的撥弄著一本薄薄的手冊。她的眼神望著末日預言者，但思緒顯然飄到了遠至
太空的另一個星球上。

「柔伊。」我出聲引起她的注意：「你怎麼在這裡？」

柔伊從深沉的凝思中回神，望了我一眼並朝著我走來，她的目光轉到了手中的小冊子上。

「你知道嗎，這些人似乎不認為燃燒軍團是真正的威脅，他們幾乎否定了所有我們解決過
的危機。」她翻了一頁，輕輕笑了一聲，「樹人？這群人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聖光在上，柔伊，不要看那種髒東西，快給我。」我伸手想搶她手中的手冊，但柔伊輕
描淡寫的將手抬高，我的指尖只能輕輕的滑過她手腕上嬌嫩的肌膚。和德萊妮同行總會令
我有些挫折感，不僅僅是我在他們面前永遠像地精一樣矮小，他們漫長的人生也總讓我感
到渺小。

「會嗎？我覺得每次拿到的內容都很有意思耶，我想收集一整套作紀念。」她笑了笑，仔
細地把手冊塞進腰間的袋子裡。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能讓心情放鬆一點的話。」我可以隱約看得出在她的笑容裡夾藏
的不安與猶豫，而我並不是很熟悉這樣的她。

「柔伊，陪我去找芬威好嗎？我得確保出發前每個人都狀況良好，更需要妳的祈禱。」我
說出了來找她的目的，也許也是為了找點她擅長的事情好轉移她的焦慮。

「嗯。」柔伊有些心不在焉。

很多士兵將戲法旅社視做休息與放鬆的最佳場所，也因此這裡成為了達拉然居民們交換新
聞與八卦的重要據點，以往我總會點一杯咖啡作藉口搭訕吧檯後方的梅爾，但今天的我完
全沒有那種閒情雅致。對比一樓酒館的熱鬧，二樓就顯得安靜許多，儘管壓抑的房間與壁
畫總令我感到憂鬱，不過淡藍色的吊燈倒是緩和了不少緊張的情緒，尤其是在這個人心惶
惶的戰爭期間，我們也只能從這麼一點點的心靈慰藉裡苦中作樂了。

「柔伊，你很緊張。」這是芬威見面的第一句話，他自從拿了薩...那把匕首之後就變的
怪怪的，常常對著它自言自語，我甚至不太能確定他現在精神是否正常。

「芬威，我沒事，我們要出發了，你準備好了嗎？」柔伊顯然有些心虛。

「我一直都準備好了，但柔伊，我感受到你心裡頭的不安。姊妹，記住，你不是一個人，
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他轉頭望向我，「尤其是你，凱文狄許，照顧好柔伊。」

「當然，」我感到莫名的尷尬，趕緊轉移話題，「艾莉兒在英雄光臨等我們，她會幫我們
開傳送門。」

「我會跟上，你們先走，不用等我了。」芬威保持著一貫的神祕，在我來得及反應前就拒
絕了我們。在關上了房門前，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記住，你們的心中充滿了
聖光，但不要被聖光所蒙蔽。用你們的雙眼去尋找正確的路，不要在信仰中迷失自我。」

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他這番話的涵義，至少這時的我不能。

「你會回聖光會堂嗎？」離開旅店後，柔伊悶悶不樂的，顯然被芬威的話所影響。我們朝
著狼牙領區走去。我望向魔導師貿易區看似繁複卻有井然有序的商家，儘管還沒出發，我
已經開始懷念起待在這裡的日子了。

「我想在這裡多待一下子，反正泰羅索斯會把剩下的事情處裡好。」柔伊說道：「我們就
要出發了，也許有好一陣子不會回來這裡。」

「我也是。」

「也許我真的害怕回到那裡。」柔伊拉著兩頰下方的鬢角，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其
他人都想著要收復家園，我卻只是害怕著要回到那個我早已不認識的地方。」

「你知道嗎，」她不安的望著我，「就是這種時候，即使是聖光也會令我迷惘。」

我想起了戰場上的柔伊從來沒有表現過畏懼，我不曉得是生離死別早已令她麻木，還是她
的個性使然，但她永遠都是那麼冷靜。她總是那個在出征前為大家祈禱的人，我們總把希
望寄託在她身上，總是習慣有她在場的前線，卻沒有想過她也會有如此茫然無助的眼神。

「凱文，幾千年來每晚都會出現在我夢裡的事，如今終於要實現了，我卻覺得還沒準備好
。」柔伊的雙蹄在地上不安的踏著。

「傾聽聖光，柔伊，聖光會眷顧我們。」我只能嘗試著鼓舞她。

「你還記得破碎海岸所發生的悲劇嗎？」柔伊說道，她說的那件事所有參與過搶灘的白銀
之手聖騎士全都歷歷在目，我們失去了敬愛的領袖，也頭一次見到了聖光黯淡，「阿古斯
是個連聖光都無法照亮的地方。如果少了聖光，那我們還剩下什麼？」

每一場戰役前，我總會強迫自己重複讀完祈禱書，並非我不需要休息，但是我知道一旦自
己閉上雙眼，恐懼就會吞噬我的內心。柔伊從來沒有這樣過，她不喜歡在我們面前露出脆
弱的那一面，我只知道此刻的她在害怕，這是第一次她與故鄉這麼接近，而上頭卻早已人
事全非。

我拿出了我的祈禱書──以往我從來不會讓它遠離我的身邊半吋──我將它放到了柔伊手
中。「每次出征前，我都有和你一樣的焦慮，而我只是不斷的重複著祈禱。柔伊，給予我
們力量的不僅僅是那魯，還有信念，只要你敞開心胸，再晦暗的地方都能被聖光照亮。」

「凱文...」柔伊睜大了雙眼，顯然我的激勵起了作用，「這是我以前鼓勵你的話吧？」

「被你發現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狼牙領區，在我們踏進旅店的那個瞬間，艾莉兒閃著她那對澄澈的
精靈眼珠，幾乎是一蹦一跳的前來迎接我們。

「嘿，柔伊，凱文狄許，芬威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嗎？算了，不管他，我聽說這次進攻阿古
斯的行動阿拉特也有參與對吧？我想也是，他的父母失蹤那麼久終於有消息，而且阿拉特
又是那麼優秀的聖騎士。所以你們會在同一個進攻部隊嗎？阿古斯上面真的有盟友會接應
你們嗎？還有還有，那魯居然和惡魔獵人同一陣線了？預言都是真的囉？唉呀，對不起，
我不問了──」

「嗯，艾莉兒，幫我們傳送到艾克索達好嗎？」我完全沒有心情回答艾莉兒連珠炮似的問
題。

「好啊，對了，也許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艾克索達，然後順便見見他，你覺得他會在那裡
，還是已經登船了？喔，還是說──」

「艾莉兒，傳送門。」

「抱歉。」

我對於艾莉兒的熱情感到有些無奈，但柔伊終於掃去臉上的陰影，抿著嘴笑出聲。
「也許回到了阿古斯，一切都會明朗。」在踏入傳送門之前，柔伊停下腳步最後一次望向
達拉然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氣。

「是啊，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那裡有著什麼在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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