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學院 花火（上）（四） - 神魔之塔

　　時序進入阿斯嘉特內亂第六年，根基開始動搖的政府以更強硬的手段對叛亂軍施予
壓力，叛亂軍則是奪下大片領地並對可控制領土中的居民公告新稅制，無論哪一方，都
對一般民眾造成了大量的傷亡與無盡的痛苦。

　　這也是雅典娜與美狄亞相識的第六個春季，「花火」二人組造訪了由三個迷你村子
組成的聚落。兩人的足跡雖然還稱不上踏遍阿斯嘉特，但是各大城小鎮的風土民情與交
通管道都已大致熟悉，女孩子們為了安全起見，甚至在數個無人野郊有幾個極其簡陋破
爛的隱密臨時居所。

　　這樣的聚落在雅典娜與美狄亞眼中已看過不下幾十個，貧困的小村待客較為冷漠但
總有幾戶善心的好人家；而不會挨餓的村子明顯好客也樂於分享食宿。兩個女孩子已習
於自己準備乾糧，即便有補給或住宿需求，也會支付合理的價錢給村民。

　　「但這三個村子也太誇張了吧。」在村長連續五天熱心地堅持無償提供舒適的獨立
住所與豐盛的餐點後，美狄亞也不禁懷疑了起來：「難道我們已經被通緝了？他們是故
意留著我們好換賞金吧？」

　　「妳明知道前個城鎮與下個村莊到這裡都只需一天，就算加上聚集警備人員與告密
來回路程，留我們近一個禮拜也太久了吧？」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如此鬆軟棉被的雅典娜
蜷在床上笑著：「要成為通緝犯，我們可能還要努力很久喔～」綠髮女孩的心情好到無
法控制花香的濃度，美狄亞認真考慮要與好友分床睡。

　　謎底揭曉了，村長有對雙胞胎兒子，這兩位旅行各地的漂亮女孩子對村長家而言簡
直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

　　「啊抱歉我實在不行，」與雅典娜併肩坐在村外矮土牆上聊天的美狄亞笑著踢腳擺
手：「我對年紀大的沒辦法。」

　　雙胞胎兄弟年齡已滿三十，而美狄亞幾天後才要滿十九歲而已，遑論雅典娜還更小
了兩年。

　　「如果妳喜歡麵包，那妳留下來吧，我閃人了。」美狄亞調侃好友。

　　雙胞胎的哥哥是位小麥農夫，而弟弟經營麵包店，就是一條自家人生產線的概念。

　　「年齡什麼的我倒是無所謂，如果真的能有個溫暖而安穩的家就太好了。」綠髮女
孩衷心地望著春天溫暖遼闊生機盎然的大地。

　　兄弟兩人的殷勤追求讓兩位異性交往經驗貧乏的女孩子打了退堂鼓，但受人恩惠又
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村長家的物資攻勢雖然老套但卻挺有用的。

　　目前村子好像沒有什麼困擾的地方需要幫忙，那麼只好想辦法用實體物品來償還了
。女孩子們在清晨向村子借了馬車前往郊外，下午返村時，馬車上有著被樹藤綑住的兩
頭大野豬。大野豬雖然價值不斐，但卻是異常兇狠危險的動物，即便經驗老道獵人的弓
箭也很難對其造成致命傷；陷阱捕捉則太靠運氣，一個月也難保有穩定的收穫。

　　「這些日子承蒙村長與兩位大哥照顧，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這點薄禮不成敬意...
。」雅典娜與美狄亞誠摯地向村長家道謝。倘若認真地將二頭野豬論斤秤兩，女孩子們
還可以大辣辣地多住上幾個禮拜哩。

　　圍觀的村民無不嘖嘖稱奇，隨後由爽朗好客而不藏私的村長所舉辦的的烤豬大宴會
讓三個村子的人全都聚在一起，熱鬧了一整晚。

　　明月高掛著的熊熊營火邊，美狄亞朝著比肩而坐的好友微舉了水杯：「生日快樂。」

　　隨後紅髮女孩在沒有人發現的狀況下輕彈了手指，小廣場中的營火爆燃了好幾秒，
正在宴會興頭上的村民們高聲歡呼起來。

　　「生日快樂。」雅典娜也滿足地笑著回應。

　　每年春夏交會之晚，兩位女孩會以燃燒小藤蔓之類的物品權充蠟燭作為彼此生日間
的區隔，相互祝福。

　　隔日兩位女孩子向村民道別後上了馬，意氣消沉的哥哥在村口佇足，（單方面感到
）依依不捨的弟弟則又多陪女孩們走了一小段。

　　「五、六個雅典娜都沒一隻野豬重，明眼人都知道我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美狄
亞誠心地向弟弟建議：「你們還是與一般的女生交往比較好。」

　　雙胞胎弟弟遞出了裝有麵包的紙盒給女孩子們當作口糧，女孩子們也贈予以魔法與
花草樹籐編織而成的小手環後，向兩位兄弟揮手道別。

　　「哎呀呀，真是可惜了麵包村的一門好親事哪～」在晃悠悠地前往下個村落途中，
美狄亞睨著好友：「其實妳的法術改良一下，搞不好對哥哥的小麥收成很有幫助喔。」

　　「是是是～」微笑著的雅典娜也反擊了：「妳的法術不用改良，直接替麵包爐子省
柴火哩。」

　　「那當然，無本生意最好賺了！」

　　「少來這套！親兄弟明算帳，想要咱家小麥就給我花錢買！」

　　「俗話真靈驗啊，妯娌作梗，兄弟相爭....」

　　這些年來就這麼地，兩人一個城鎮一個村落地慢慢走下去，聽到哪兒需要幫助就往
哪兒跑（並替一些村子取上只有兩人知道淵源的有趣暱稱）。在沒有肩負什麼責任的狀
況下，雅典娜的本性是偏向安逸的，而一旦身上有著使命與責任，綠髮女孩會搖身一變
成為積極的規劃者與實踐者。譬如為了在野郊捕捉獵物換得度日用的金錢，雅典娜會努
力督促自己精進藤系法術，而時常幫助、治療傷者，也讓她的治癒魔法緩慢而穩定地成
長（即便幾乎所有的治癒法術都必須費心在患者沒有發現的狀況下施展）。

　　而前往神魔學院的念頭，則從未自美狄亞導腦中消逝。若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兩年
前滿十七歲的美狄亞必定會義無反顧地投身魔法學校，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年齡
尚未達入學資格，紅髮女孩強壓住自己的心情，等待著好友。

　　而今年，雅典娜滿十七歲，美狄亞不只一次地想說服綠髮女孩，離開阿斯嘉特前往
神魔學院。

　　「就四年而已嘛，畢了業就可以回來了不是嗎？」個性急躁的美狄亞好聲好氣地與
雅典娜溝通，顯示她對好朋友非常重視。

　　「我說過好幾次了，妳要去就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照顧自己，」雅典娜每次說到這
件事就板臉嘟嘴沒了笑容：「妳說的，橫豎就只四年不是嗎？」

　　「我們能學到更多知識與更強的魔法，有了更強的力量，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呀！」

　　但那些被鐵蹄輾過的村莊、街邊挨餓的孩子，雅典娜無法拋棄眼皮底下的這一切。

　　也許是因為距離開學時間剩下約半年，美狄亞急了，在離開麵包村後約二個禮拜的
一次溝通中，紅髮女孩語調重了：「煩死了！我不管妳了，冬天我就要離開這裡去學校
報到了！要來不來隨便妳！」

　　「美狄亞大笨蛋！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六年來從沒被朝夕相處的好友兇過的雅
典娜眼角泛著淚：「妳走啊！妳現在就走！錢全部拿去當旅費！妳永遠拋棄這些痛苦的
人，不要回來最好！」

　　美狄亞對好友的話不以為然，她摔上破爛旅館的房門隔絕了濃郁的花香，扔下啜泣
的雅典娜跑到街上漫無目的地亂晃。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在魔法學校打怪物或找那個什麼波賽頓的討打架債真的那麼重
要嗎？世界上有什麼比得上與自己從小共患難的好朋友呢？率直的美狄亞很快就後悔了。

　　忘了那啥鬼學校吧！等等帶個什麼蛋糕回去吧，雖然買蛋糕一定被雅典娜微笑著罵
浪費錢...。

　　在旅館爛木床上抱著破棉被無聲落淚的雅典娜也動搖了，她絕對不會否定紅髮好友
這些年來的努力，美狄亞就是從街頭掙扎地活下來的，在幫助弱勢的人們時，她比誰都
努力，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不講理地在美狄亞心中扣上什麼拋棄人們的愧疚枷鎖呢？也許
醫師或美狄亞是對的，擁有更強的知識與力量才有機會真正拯救這個國家...。

　　正在床上半睡朦朧的綠髮女孩，突然聽到房門粗魯地被打開，雅典娜彈起身，在薄
被下的雙手運起魔法準備教訓無禮的宵小。

　　在門口是青著臉的美狄亞。

　　察覺了不對勁的雅典娜收了魔法，正想開口詢問，紅髮好友一句話如同猛雷般敲在
自己頭上：「麵包村要成為戰場了。」

　　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兩人騎著馬匹在夜晚飛馳出鎮。

　　為了緊急馳援或保持低調避免不必要的衝突，兩人練就了在極短時間開拔抽身迅速
移動的能力，以今天這種狀況，第一要務就是毫不遲疑地整備完畢朝目的地猛衝，至於
美狄亞的情報從何而來、抵達目的地後的行動方針，在移動期間有的是時間討論琢磨。

　　「酒館聽到的，穿著叛亂軍服色的半醉傢伙提到部隊集合的地點，」美狄亞咬著牙
：「攻擊是由東往西進的正規軍發起的，衝突地點在麵包村西方...。」

　　明顯位於正規軍前往前線戰場的必經之路上的村子遭到強行徵收或村民受到傷害的
機率是非常大的，如果是村民被限制行動軟禁關押的情況，花火二人組倒還能想辦法救
人，怕的是...極力避免想像最糟狀況的雅典娜的顫抖手指不由自主地掩住嘴巴。

　　離開「麵包村」二週以來，兩人閒適地走走停停，為了趕回這段路，連續兩個晚上
兩人只睡不到四小時、在沿途驛站花掉了大部分的盤纏換了三次馬、第三日得避開軍隊
的明暗哨、第三夜起為了掩藏蹤跡而開始棄馬步行、完全未闔眼的兩位女孩子終於在第
四天凌晨將村子納入視線範圍。

　　隨著朝陽升起照亮村子，那景象讓在隱蔽的樹林邊採取觀察態勢的美狄亞失去理智
般地要往村子奔去。紅髮女孩感到好友以出奇的力量制止般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是現在，美狄亞，絕對不是現在...」雅典娜的聲音明顯地顫抖哽咽著：「妳一
定要忍耐，等到我想出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一個都不准跑...」

　　手腕上的痛楚讓紅髮女孩恢復了理智。

　　清晨的村子周圍熙熙攘攘全是軍隊，而村子的矮牆邊堆著明顯不是士兵的屍體...。

　　紅髮女孩的手腕越發地痛起來，她知道綠髮好友也同樣在忍耐，因為周遭的空氣因
那高漲的情緒而散發著濃烈的花香。如果這時甩開好友的手，她怕雅典娜會義無反顧地
朝村子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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