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LP 獻給野獸的搖籃曲 二 - 仙境傳說

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獻給野獸的搖籃曲 二

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鏡，那名史林菲特爾家出身的神官居然有禮而嚴謹的參與了整個晚宴，態度自然優雅……他大大改變上流階層對於史林菲特爾家的印象，他們從一個出身低微的黑道家族一躍而上，擠身於上流社會。

大軍‧史林菲特爾在這之中完美扮演了敲門磚的角色，他談吐落落大方、言之有物。他是參軍的神官，在前線扮演救死扶傷的角色，服役的單位還是切切實實在前線的盧恩第十陸戰師『森林隱箭』。他高而修長、長相雖嫌冷峻，卻也一表人才……更不用說他態度誠懇，一點都不若時下貴族的行禮如儀。

他讓許多不把史林菲特爾放在眼裡的家族耳目一新，重新評估這個在地下世界頗有實力的姓氏。

做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艾琳‧洛珊伊爾很是傻眼。那一日大軍用完餐、落落大方的離開了。原本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之後卻經常在艾爾貝塔的各個餐會相遇。他在外人面前總是維持他紳士的形像，私下只有他們時又是那個冷酷凶狠的傢伙。

艾琳完全不知道他那一天是故意羞辱她，好算計之後藉著洛珊伊爾的邀請來進入上流社會……或是他天生就是個這麼惹人厭的人。

「這不是年輕的小洛珊伊爾嗎？」就像現在，他們在史林菲特爾家的餐會上相遇……說相遇倒也奇怪，畢竟這是史林菲特爾家舉辦的餐宴，她是受了母親的囑咐來讓史林菲特爾家添些面子的。「有妳光臨，蓬蓽生輝啊。」

他當然會在。

「是是是。」她敷衍道，「偉大的神官大人，你現在在社交圈很搶手啊？」她看著四周沒什麼人靠近，「你不用去主持餐會嗎？」

「這是史林菲特爾家的餐會。」艾琳注意到他的笑容沒有歡意，「不是大軍‧史林菲特爾的餐會。」

「有差別嗎？」她好奇的問，「你才是現在炙手可熱的炸子雞啊？」

「我的家族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大軍轉過身，帶著她走到一個陰暗的角落。「他們只要先對我產生興趣，自然就會對我的家族產生興趣。尤其我是個神職；他們想從通婚中得到好處就得循我的兄弟姊妹那去。」他邊說邊從洗得陳舊的神官袍內側掏出一根香菸點了起來。

「是，你不說我都忘記你是個神職了。」艾琳看著這個不知道犯了多少戒律的神官，「你的目的是這個嗎？找個貴族女人結婚？」艾琳噘著嘴，「真不浪漫。」

「妳還太小了，我很難跟妳解釋。」他不把艾琳當一回事的說：「何況妳懂什麼？像妳我這樣的貴族，通婚是充滿政治與家族利益的一件事。」他同情的看著艾琳，「生在這樣的環境，浪漫對我們而言只是一個孩提時的夢想罷了。」

艾琳怔了一下，她倒是沒想過這件事。「我的父母說讓我自由婚配的。」她有點不服氣的反駁。

「妳能選擇，不代表其他人也能選擇。」大軍又吸了口菸，「況且妳能自由婚配，但對象呢？他們只是不幫妳選，而不是讓妳隨便選。」

艾琳悶悶的，沒再講話。大軍放任她自己去想，他只專注注意著有沒有人發現他正在抽菸。他們就這樣沉默的待在一起，倒是誰也沒想過可以離開那個角落。

人潮大多聚集在更前方的主桌附近，大軍的父親，同時也是史林菲特爾家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老屠夫』伊歐‧史林菲特爾正在致詞……這名夢羅克出身的一方之霸現在已沒有了當年叱吒地下世界的狠勁了，他就像是個慈祥的老爺爺，帶著紳士帽在台上說著幽默的笑話。

艾琳注意到大軍看著他父親的眼光充滿了怨懟與嗤之以鼻，忍不住開口：「你的家族對你不好嗎？」

大軍瞪著她。「小鬼，妳該閉上嘴。」他狼狽的把燙到手指的菸丟在地上，「妳懂什麼？妳出生就是盧恩最有錢家族的掌上明珠，妳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讓艾爾貝塔的股票狂跌……妳懂什麼叫好不好？」

「我懂什麼叫不快樂。」她皺著鼻子，踮起腳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高大一點。「我就快要十二歲了，我是個大人了。」

「而我二十二歲了。」大軍‧史林菲特爾的不屑明確得像是看得見一樣，「我從五歲就開始接受訓練，到十四歲必須接受一轉試煉時才踏出過家門口。」

「什麼訓練？」艾琳好奇了，「你說像是我上的那些才藝課嗎？」

大軍像是被揍了肚子一拳，他苦惱的瞪著這小鬼，「我從小就接受純正的帝王學教育。」

「蛤？」艾琳問道：「什麼是帝王教育？」

大軍蹲下，直視她的雙眼。「妳所受的一切教育我都接受更高級、嚴酷的版本。」他看見遠方有人走了過來，趕緊在艾琳身上施了一個賜福。「願母神的祝福常佑妳純真的心靈，不受黑暗與污穢之沾染。」

艾琳翻了個白眼，款款行了個禮，「願殷格涅的榮光加護，縈繞於您護守迷途者的權杖之上。」

來的人是一個夫人，她被他們騙過去，以為這只是一個神官在對小女孩施行祝福。待那人走遠，大軍又擺出那副冷而銳利、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妳要多看一些聖書，來來去去就那一句遲早被發現……」

他發現自己下意識的預設了他們還會有下一次對談。趕緊抹去這個想法。「總而言之，我是被培育成下代當主的人，而妳，妳就只是個被豢養的小金絲雀而已。」

「我倒希望你講的是事實。」她沒有暴跳，反而一臉淡定，「你知道嗎？你總有一天會需要我的……會有那一天的。」

大軍好像對這女孩很是懊惱，他張開嘴想說什麼，又猶豫著。「我需要妳幹什麼？」他終究疑惑的問了：「妳連有職者都不是。」

「不要忘了你是因為我的小謊言才開始在上流階層竄出頭的。」艾琳露出一個狡獪的微笑，「我的一個謊言就能讓你跟你的家族翻身……你難道敢說這輩子不會有求於我嗎？」

這小鬼倒是口才便給。大軍用一種覺得有趣的角度重新審視這只到他腰上一些的小女孩，「若真有那一天呢？」他開著玩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身陷麻煩，需要妳出手相助？」

艾琳無比認真的看著他，眼神清澈到他覺得幾乎要被吸進去。

「我會幫你。」她誠懇到大軍覺得她完完全全是認真的。「我會盡我一切所能幫助你，只要你需要我的幫助。」

這小鬼瘋了。他驚恐的看著艾琳，「妳有病嗎？」他摀住她的嘴，看著四周。「這要是被人聽到，妳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為什麼？」艾琳掙脫他的大手，「朋友互相幫助，不是一種高尚的美德嗎？」

「朋友！？」大軍笑了出來，這還是艾琳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他笑起來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她著迷的看著大軍的笑容，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覺得有人笑起來能這麼好看。「妳覺得我們是朋友！？」

「你是第一個我自己認識的人。」艾琳面帶憂鬱的說，「你知道的，我的家人……非常保護我。」

「……那也不代表我們是朋友。」大軍心情有點複雜，艾琳也是他第一個抱著沒有目的、完全意外而認識的人。「像我們這種階層的人，朋友是一種奢侈且危險的關係。」

艾琳點點頭，她並不若大軍想的如此愚蠢。相反的，她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在洛珊伊爾這種家族出生，註定了她無法度過單純的童年……她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或許不多，可也絕對不比大軍同年齡時愚鈍到哪去。

「但是我想，能有個朋友一定是很好的事情。」她望著大軍，眼中帶著懇求。「我們是朋友嗎？如果我願意盡我所能的幫助你的話？」

大軍望著她懇求的眼神，發現自己無法拒絕她。她還小，就只是個孩子……她只是想要一個朋友，對你而言有什麼困難呢？他擅於算計的大腦動了起來，何況她是洛珊伊爾家的人，是受盡疼寵、家族當成寶的女兒。

他無法承認他很孤單，無法承認真正能與他這樣對談的只有這個十來歲的小鬼。他是大軍‧史林菲特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與利益的。

說服自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想，但事實如此，她對我有龐大利益價值。

「我們是朋友。」他考慮了一會，「但是那樣的承諾妳就別再提了。」

「什麼承諾？」她茫然的抬頭，「你說我願盡我所能幫助你的承諾嗎？」

大軍點點頭，對她的態度沒有什麼改變。他雖然承認這小鬼是他唯一能夠如此坦承對談的人，卻還是覺得她……就是個小鬼。

「為什麼？」她就像大軍想的那樣，像個小鬼般的追問。

「……時間差不多了。」大軍勾了下唇角，拂袖而去。面對艾琳的叫喚，他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下次見吧，小金絲雀兒。」

「欸！為什麼啊！」她大叫著，「大軍‧史林菲特爾！」

「因為承諾是拿來傷人用的。」他只涼涼的丟下這句，消失在餐宴的會場裏。留下艾琳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兀自發愣。

她沒發現自己已經悄悄喜歡上這個放蕩不羈、在人前總帶著假面具的神官。她太小了，對愛情還太陌生。

但這份情感一直都在她心中，直至她成年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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