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ger 可憐哪 - 爐石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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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Roger

伺服器/階級：美服/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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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寒風比以往更加刺骨。
有名神色落寞、衣衫襤褸的男人雙手拄著拐杖，拖著蹣跚的步伐在大街上頹唐地走著，腳
上的厚皮不知何時早已磨破，皮肉模糊間滲出潺潺血水，走過的磚道遍佈著斑駁的血跡。
日漸西沉，冬夜的冷冽怕是加倍蕭索，若在天黑前尋不著落腳的地方，興許明日街邊又多
了具凍死的屍骨。在他終要氣竭倒下時，一扇大門被推了開來，從中走出一名面色和藹的
老者將他迎入屋中。
「老先生……謝謝你了。」男人接過老者遞來的茶水，一口飲盡。他已漫無目的地走了不
知幾日，早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請問這裡是哪裡呢？」
老人看到眼前的瘸漢恢復了元氣，原先擔憂的神色漸趨和緩，告知男人：「這裡是北投，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個小小的村落，而老身乃是這個村的村長。」
他回道：「說來慚愧，如今我身無分文，這殘破的身軀又無力莊稼，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您
的恩情才好呀！」
村長莞爾，「老身活到這把歲數，仍是孑然一身、膝下無子，一人住著這麼大的屋子，想
來也是孤單。先生若是無處可歸不如便在此處住下，不必客氣！於老身而言，有個朋友可
以把酒言歡，豈不美哉？」說罷便取出一壺桂花酒，斟了兩杯，一杯遞給男人。「老身自
認有視人之明，看出先生身上有著十分精彩的故事，若您樂意，不妨說給老身聽聽？」
男人原是欲言又止，但在兩杯黃湯下肚後，便是將自己的過往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他生來
便是被拋棄的孤兒，被乞丐拾獲後便在隨丐幫行乞的日子中學了幾手招式，在他終於在江
湖小有名氣時卻廢了雙腿。沉寂數年後強勢回歸，經歷了痛失摯愛、手刃血親等慘事，萬
念俱焚下他一心鑽研武功，臻至登峰造極，卻在此時發現自己困於一場龐大的騙局，自己
只是任人擺佈的棋子──與命運爭鬥的結果便是在數十載的刀光劍影中磨盡銳氣、耗乾元
神。而今對坐於此的徒然是一具不死撐著拐杖，便會隨時垮下的沙偶。
老翁只是默默地喝著酒，一語不响。
男人道盡往事後，心下終是一片舒暢坦然。村長見他眉色不再愁苦，領他走上閣樓，就地
指著，「先生今後便睡在這裡吧！往後您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不必拘泥。」便是別過頭
替他準備被褥去了。
男人倚在窗邊，遠目眺向屋外蒼藍的月色，心中响起寂寥之感。忽爾一陣微風掠過，夾帶
些許炭火的氣味竄入他的鼻腔，將他引回現實。
同時他聽見了村長踏著階梯的聲音，便開口問道：「村長您聞聞，這是什麼味兒啊？」「
喔──！想必是有人在烤煙腸罷！都忘了向你說，今天集上有夜市咧！待會先生若尚無倦
意，不妨去晃一晃。」「烤煙腸？」「是呀！將肉絞碎後灌入腸中，再用碳火熏烤而成，
在這個村裡是少有的美味呢！」「是麼……？」
男人含笑，向村長說了想獨自靜靜。
待老翁轉身離去後，便是提起雙腿起身，將全身衣物褪下，取過一塊布沾濕後仔細地擦拭
了全身，其後換上一襲淨白素衣，盤坐於地、雙目微閉──他終是感悟自身原來並非殘於
體，而是殘於心。過往的悲苦喜樂頃刻化作雲煙，隨風消散於空；屋外蒼茫月色灑落，充
盈其身、其心，彷彿此刻天地間僅此一人一月，不再滯於世間形色。神定，口中喃喃誦道
：「平生不修善果，就愛隨口胡說。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咦！北投集上炭香來
，今日方知我是我。」

自此，北丐絕跡江湖。
　　　　　　　　　　　　　　　　　　　　　　　　　　《爐石俠客行‧第陸拾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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