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被封鎖的澀谷 鈴音線 part.5 完 - Switch

自從拓也被抬進了ICU(加護病房)後，鈴音不顧自己的身體每天去打聽情況。
隔天、再隔天，拓也似乎一直持續意識不明。
又過了一天也是再過了一天也是，拓也的意識還是沒有恢復。

過了三個禮拜。
那個早晨，通往ICU的路上經過熱水供給室前面時，護士間令人在意的對話傳進了耳中。

「拓也，恢復意識了嗎？」

「是沒錯啦但......已經不能見到面了。還不想死。還想活下去。還只有十四歲而已
.....？」

年輕的護士含淚說道。
鈴音胸口感到和平時不同的痛楚。

「但如果能早一點移植的話，不能得救嗎？只不過加上了很罕見的血型.......」

很罕見的血型──？
鈴音愕然呆站在那裏不動，突然往回沖進熱水供給室裡問道。

「對不起。罕見的血型，是指什麼呢？」

那個護士看見鈴音的臉後慌慌張張的掩住口想要逃走。

「請等一下！罕見的血型......難道......不是孟買血型嗎！」

鈴音近乎吼叫的說著。

護士們像是非常尷尬一樣，互相對看了一眼誰都沒回答，鈴音確信了。

拓也也是，孟買型──。


因為這間醫院的設備很齊全，來自全國的重病患者都聚集在這，
所以這種偶然也可能發生的比較容易吧。

像是孟買這種稀有血型，對於小型醫院光是確保輸血就有困難。
某種程度這類型的病患住在一起也有好處。

不過也有缺點。
那由醫生跟護士無法理解的舉止就能說明。
兩人都是孟買血型，那就讓他們兩位彼此都沒發現。
如果發現的話，兩人會產生怎樣的情緒，這是他們所擔心的。


在日本只有幾十位跟自己同樣血型的持有者就住院在咫尺之間。
然後兩位都是正等待合適的捐贈者，希望移植的──。
沒有知道那些還能保持冷靜的人吧。

拓也，在知道鈴音是孟買血型後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死掉的話，他自己就能得救了。
會這樣想嗎？

我想一定跟閱讀有關重新移植的書籍有關聯。
他到底在想些甚麼呢？
如果立場顛倒的話，我自己會做些甚麼呢？
鈴音下定了決心，走向了拓也所處的ICU。
剛好同時身為鈴音的主治大夫佐伯也從裡面出來。

「──遠藤小姐」

佐伯感到很驚訝的樣子站住了。
鈴音以堅定不移的眼神注視著佐伯然後說

「醫生。我的......請將我的肝臟移植給拓也。肝臟的生體移植，做的到吧。
一半也可以，三分之二也沒關係，請拿走吧」

佐伯一瞬間，臉像是中了一擊，接著露出了苦笑。

「拓也是孟買血型。──是從誰那裏聽到的呢？」

鈴音點了點頭。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活著進行肝臟移植就連健康的人也很危險，你的身體是不可能撐過手術的」

「那是那時候的事情。」

「而且如果要生體移植肝臟的話，不是親戚的話就不行。法律是這樣子訂立的。
你們兩位結婚的話就不同了──不過那也是不可能。
你還沒問題，拓也還沒到十八歲還不能結婚。」

結婚──。

沒考慮過那種事情，如果這樣就能進行手術的話，幾歲都無妨。
不過，法律是不會允許的。

「法律......法律什麼的我不知道！除了要救拓也這一件事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從我這裡把肝臟拿走吧！ 拜託你了，醫生──」

「不可能的事情還是不可能啊。你先考慮怎麼治療你自己的疾病吧。」

「反正我怎樣都不能得救了，沒錯吧？所以拜託你，給拓也──」

正當邊用力的抓著醫師的白衣邊說話的同時，胸口劇痛起來。

又是，像馬被驅趕奔跑的心跳。不，比起這以前都還要混亂的心跳。
一直不斷地張開口閉起口，也沒辦法呼吸。

「醫、生、拜......託──」


和除細動器的電動按摩一起，鈴音失去了意識，緩緩的倒下。


夢見了長長的長長的夢

夢中的父母──樣子不能記得十分清楚，應該已經過世的母親，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拼命
努力。

然後拓也。
拓也笑了。
發自內心的微笑。
從來沒見過的微笑。

拓也的嘴巴正在動。
聲音聽不到。
玲音拼命的想從嘴唇讀取。

──謝、謝.......？

謝謝？

「等一下，甚麼意思啊？」


正在呼喊的同時，玲音的意識恢復了。
常見的天花板......這是我自己的病房。

看見哥哥亞智正睡在按摩椅上。

「......哥哥......」

漏出嘶啞聲。

「......耶......？ 玲音......？ 玲音，醒過來了嗎？」


哥哥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的從房間裡跑出去。

突然，胸口附近感覺到有甚麼貼附在上面。
從胸口的正中央到左邊感覺有六塊，玲音馬上就理解了那是心電圖的電極。
沿著電極伸出的導引線，進入眼簾的是枕邊放映著波形的螢幕。

表示心臟跳動的波形。
正確、又強而有力的跳動的頻率，跟長久以來熟悉的不同。


──不對，這種強韌，並不是自己的。
然後玲音發現了。
玲音直覺的領悟了。

這個心臟是......拓也的。


似乎是被哥哥叫來的佐伯進到了病房來，邊確認病床旁的螢幕機器，邊滿意的點頭。

「──意識恢復的話就放心了。如今，似乎沒有排斥反應。
當然還是要小心，但是這個新的心臟，似乎跟遠藤小姐很合得來呢。」

「拓也的吧？不是拓也的嗎？我明明說過要把肝臟移植給他......！」

拓也死了。
姑且不論肝臟，心臟被拿走的話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佐伯低下了頭沉默了一陣子，不久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起來。

「......關於你的捐贈者是誰我是甚麼都不能說的，明白嗎？
所以，我只會告訴你拓也最後的遺言。你們是朋友亦或是。──戀人吧？
總而言之你有權利知道他的遺言。」


拓也的遺言──。

雖然已有準備，不過被直接的告知後滿溢的淚水還是抑止不住。
拓也死了。
已經死了。

佐伯繼續說道。

「......拓也，懇求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想要多活久一點。
因為家人也這樣要求，所以使用了在日本臨床實驗尚還非常少的人工肝臟系統治療法。
短暫的減輕了病狀，取回了意識。」

「──不過真的已經太遲了。
因為急性肝功能不全而陷入昏睡時，
稱為DIC會讓全身血管內的血凝固起來的病症已經併發了。
當初認為是肝性腦病不過經過頭部斷層掃瞄後，發現了腦浮腫現象。
在過了生日的兩天後判定腦死。到了十五歲之後才去世。」


佐伯似乎強調了一下，玲音不了解那代表甚麼意思。

「他到了十五歲前都沒說，他到了十五歲後他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生日的當天，他找了家人跟我，然後表達了『想要捐贈器官的意願』。」

「......咦？」

「在日本，不到十五歲器官捐贈是不被認可的。
十五歲之前過世的話，拓也的心臟──器官，
是無法提供給需要的患者的。就算他意願如何強烈，都要等在迎接十五歲之後。
不用自己的意願表示，是無法進行器官捐贈。」

拓也自己用功的做了功課，知道自己一定要活到十五歲以後。
為了將心臟交付給我，只是為了表示捐贈器官的意願，而去冀求延命處置。

「要移植給誰我也不清楚，只考慮了將他的心臟給最適合的病患進行移植手術。
那個病患也已經在非常危急的狀況下一直昏睡著的樣子。
──不過不管怎樣，這手術進行的十分順利。
當然，這個心臟是被誰移植的也不知道。」

玲音努力的動了動右手，碰了碰胸口周圍。
在不知數層繃帶包裹底下，感覺到強韌的不斷跳動的心臟。


拓也的心臟，在我的體內跳動。

「有從他那裏留下的信，晚點請看一下。我沒有看過裡面。寫著甚麼我也不知道」

這樣說著將白色信封留在床桌上後，佐伯離開了病房。

「哥哥，請念下信」

本來想要自己一個人看，現在還很困難的樣子。不過沒辦法等到能自己看信。

「可以嗎？......那麼，念了唷。這─個......」

亞智將裡面的紙從信封中取出來，然後開始念。




遠藤玲音小姐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的話，
代表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恭喜你。
然後，謝謝你。

我自從得了這病後
不，從生病之前，
從來不覺得有幸福甚麼的。
贈恨世界的一切。

一直活在自己
為什麼過著這麼無聊的人生。
一個優點都沒有，生也好死也罷都沒差，
不過是無聊的人生。

不想在這種年紀死掉。
不過，只是活的久一點
也沒甚麼意義。

當那個時候，和你相遇了。


陷落戀愛中。
喜歡著你。
喜歡著玲音。
愛著你。

在有你的世界，
想要活更久一點，
有了生存下去的價值。

當知道了你跟我
有一樣的孟買血型時。
真的嚇到了。
只覺得這就是所謂命運啊。
不是這樣嗎？

我們兩個之中只有其中一人都無法活得更久。
不過，只要犧牲其中一人的話，
另一個人就能活下去。
玲音不在的那個世界，
現在的我是承受不了的。
所以，答案很明確了。

我的心臟，給玲音收下。

這是，
對兩人而言都最符合心願的。

對於我不在的事情
有稍微感到有點悲傷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還蠻開心的。

對於我的心臟正在你的身體內運作，
感到高興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會更開心的。

對我而言，那才是最棒的幸福。

真的非常感謝，能收下我的心臟。
我的心臟會拼命工作的。

......大概。


原本就想跟玲音說說話。
已經實現的話，
還想一起到其他地方去玩。

不過，也罷。
這樣的話，能永遠在一起。
我不會寂寞了。




再見。

然後，從今以後請多多指教。



風間拓也




亞智的聲音，慢慢的，到最後變成了鼻音。


「騙人啊，這樣的事情......好嗎......」


比起悲傷，玲音僅僅是呆住了。
對於拓也的去世，當然感到悲痛。
對自己能活下去也感到高興。
然後比起這些，拓也愛自己到這種程度。
不惜將自身的性命投入尚處實驗性質的治療中，也要救自己。
這比起甚麼都要來的高興。



年少的戀愛，或許還不能稱之為愛吧，不過這也就是那種純粹吧。















謝謝





















然後，從今以後請多多指教





















The End..........



--

「你知道嗎，傳說中要是兩人攜手一起推隕石就能得到幸福唷。」

「你說的沒錯，所以才要把這份感動帶給全世界的人了解。」

--